我这边安静、平和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对老家那边金子的事情基本上不过问也不打听。打电话闲聊的对象只局限于女儿、母亲、老五这几个人。一天午饭后,银子给我打来了电话。
银子对着电话语气很不友善地说:“大勇,我只问你一句话,我姐的事你真的不关心了是吧,即使她饿死街边,你也不关心了是吧?看不出来你还真够冷血、真够绝情的!”
我不明白银子的意思,我原本想,一个即将或是已经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需要我来关心吗?如果我去关心还算怎么回事呢?企图死灰复燃?所以我也生气地对银子说:“你姐不是有人在关心吗?我再去关心不合适吧?”
银子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关心我姐了,你对她的事一无所知,你已经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了。”
银子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不管是什么话我听了都不舒服,什么我把自己当是局外人了呀?我本来就是局外人了,三年前就已经是了。因此我当时积攒的怨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冲银子说:“当初,要和我离婚的是你姐,后来要与别的男人结婚的还是你姐,我又做错了什么值得你来教训我?”说完这话时,我也有点感觉不是很妥当,因为我明白银子不当是为她姐也是为我,为霜儿好。人生气时就是这样,不妥当的话也会失去理智地脱口而出。
银子说:“我姐是做得不好,她受了我妈的影响,但大勇你是男人,你应该换种思维方式去想,把她们的行为看成是激励你的一种方式,而不是不停地去抱怨她们……”
我打断银子的话说:“我没抱怨过你妈和你姐,从来都没有,我平静地过我的生活,挣我的生活费……”
银子抢过我的话说:“你没抱怨吗?你敢从内心地说从来没报怨过吗?错了,大勇,你一直在抱怨她们,否则你就不会不给我姐打电话,不会不关心她的事情了。”
我稍稍缓和了说:“我是关心得不够,但是换成你,你会去关心吗,你不会不知道你姐已经把未来老公的孩子带到家里去养了吧,不光如此,还让外人的孩子欺负霜儿。”
银子唉了一声说:“大勇,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一个大男人心眼能不能宽点,你就纠缠于这些婆婆的小事累不累啊?”
我说:“这关系到霜儿成长环境的大事能算是小事吗?”
银子说:“好,你既然能为霜儿成长环境着想就好,那你还不主动些去复婚?你说你是不是口是心非,假关心霜儿?”
绕来绕去把我绕进去了,我一时语塞……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后,我问银子:“你姐不是结婚了吗?”
银子也缓和了语气说:“我姐要是结婚了我还给你打这个电话有意思吗,都是家里人我就实话都同你说了吧。那男的原先是打算同我姐结婚的,后来看到我姐下岗了,一看势头不对就改变主意了。”
我说:“下岗怎么了?下岗就不是人了?”
银子说:“两个大人加上两个孩子,四张嘴他能不怕吗,就他一个人那么点工资,打汤喝呀。”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钱与生活在哪都是冤家啊。男人,可怜的角色,被钱逼上墙角的角色,大多时候,颜面只能在角落的黑暗中泛着灰色的光芒。
我问银子:“那你姐现在靠什么生活?”
银子说:“她自己有点积蓄,然后我和我妈救济她点,不过,我姐正在努力找工作,只是要人的单位太少了,企业都不景气,我姐她又没有一技之长,难呀。”
我说:“再难日子也得过呗,能有什么办法。”
银子问我:“大勇,你那边的生意怎么样呀?听你妹说你还不错的,办了个小厂。”
我说:“厂不办了,挣不到钱,现在做点小生意混混日子。”
银子说:“哦,这样呀,不过,大勇你别误会,我不是替我姐来向你要钱的,我是真关心你们一家子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我说:“我知道的,你一直希望我与你姐复婚,这个我心里有数。”
银子嗯了一下说:“抽空多往家打几个电话吧,复不复婚不着急,同我姐聊聊也算彼此有份牵挂吧。”
我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银子。”
银子说:“别与我客气,不介意我的大炮性格就好。”
……
挂了电话后,我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给金子打电话,我不知道如何说,又说些什么,感觉彼此之间已经很生份了,有种破镜难圆之感。不过,当天下午,我给金子汇去了三千元钱,希望这点钱能帮金子度过一段时间。
一周后,金子给我打来了电话,是以女儿想我的名义打的。这明显有点假,但这假不让人讨厌。三年来,这是金子主动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虽说我以前也给金子汇过钱,但是都没有这次的钱作用大,这次居然换来了金子的一个电话。我想,人只有站到了同样的高度时才能更好地理解别人吧,道理可能就在这里。
金子对我说:“你要是钱紧张的话就不要给我们寄钱了,我和女儿挺好的,在家花不了多少钱,你在外面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金子的话很暖人心,暖得我的双目几乎都要泪眼朦胧,这种贴心窝的话太久违了。看来,男人还是还哄的,要求的并不多,有时就是女人一句话的事,体贴点,所有的辛苦都自己扛了,决不喊苦喊累。
我说对金子说:“现在我钱是挣得不多,但省着点花养你们俩还是问题不大,我要求不高,只要你能安安心心地把女儿带大,给霜儿一个温暖的家就可以了。”我的话其实在下意识中已经有意无意地向金子暗示复婚的苗头了。
金子没说什么,她礼貌性地叫我出门在外要多保重身体。我明白金子的心思,从她听她妈妈的话与我离婚,到差点与别的男人结婚,再到面对昔日的老公,心情一定很复杂。一步步走来,岁月在抹去脸上的容貌,抹去了自信,更残忍的现实是还因下岗被其他男人抛弃……我相信在那段日子里,金子想的一定很多很多,对生活,对感情,一定感悟多多,只是面对话筒时难以启齿。
又到了夏天的淡季,我的生意很不好。我有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了?特别是在拒绝付成开出的优惠条件这事上,我是否欠了些思考,对前景太充满了乐观?乐观得有几分盲目?我清楚自己,回头再去找付成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符合我的性格。再难也得挺过去,以前的日子多难,自己都一路挺过来了。现在再难也难不过以往的日子吧,回首过去对未来又充满了些信心。
小梅还继续在外贸公司干着。我这边的业务没有真正开展开来,小梅回来只能是增加经济负担。小梅一日没回来,我就多一日的心里压力。当初,毕竟还是我夸下海口坚决要带她出来闯的,如果闯得不理想回去的话,我没有办法向母亲交待。
就在我再次困难的时候,KEVIN又给我发来了EMAIL,他说他有好消息告诉我,那些玩具又要返单了,只是他的客人要求将价格下调。关于价格下调一点我能理解,生意场上哪国人都一样,都想把别人的利润挤到自己的口袋中来。可能是KEVIN的客人真的压他的价,也可能只是KEVIN自己想压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KEVIN又将有单下给我了。
我将价格稍稍下调了一些,KEVIN同意了。彼此之间熟悉了,交流起来就容易很多。几天后,KEVIN下了五万多美金的单子给我。不光是我乐,就连付成也乐。
付成对我说:“大勇,我现在才算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帮我要坚持自己干了。”我笑了,心底里想,别提了,前几日我还在后悔没跟你干呢。
真是世事难料,风雨过后可能有彩虹,也有可能是阴天,更有可能是更大的风雨。一切都要习以为常就好。心里强大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原本以为是返单,工艺、质量、交期等等方面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还是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付成的厂里有批贵州人闹事,一个个纷纷提出要辞工。具体什么事就不说了,以免有人会对座入号。这件事还是耽误了些交货日期。我同KEVIN解释了好多天,可是KEVIN说那边的客人催得太紧,扬言误了交期要罚他的款。很明显,KEVIN对我延误交货的这件事很不满意。加上我又不会英语口语,通电话时都要通过我妹妹的口来转达,KEVIN感觉我这边好像有什么猫腻似的,对我的信任大大打了折扣。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一个不会英语口语的人做外贸生意还是太难,关键是与客人不能直接对话就会误事。这也是后来我想办实体工厂的原因之一。
这批货后来还是安全出掉了,有惊无险。出完这批货之后,经济宽松了很多,我就想让小梅回来做了,但是小梅不同意,她说她正在跟单一个大客户,放弃太可惜了。我就随她了,我这边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