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理性两分法类似于传统的“ 灵魂”与“ 头脑”的分野:以灵魂辨识事物完全不同于以理性说明事物,它远比以理性思考更能把握深层的本质。理性与情感对大脑的控制存在着明显的倾斜:情绪越是强烈,情感大脑的主宰越是蛮横,理性越是无能为力。这其实植根于远古洪荒的进化历程。当生命危在旦夕之时,靠情绪与直觉引导即刻反应和行动;若停下来深思熟虑后再采取行动,则结果很可能是死亡。情感大脑与理性大脑各以其极不相同的认知方式密切合作,和谐交织,引导我们穿越世界,走向未来。通常,情感与理性应保持平衡;情感促动理性操作并提供操作动力,理性则修正,有时则是否决情感的冲动情感与理性毕竟是半独立的,在大脑系统中,既相互联系,又各有其不同功能。 脑干)是脑的最低级部位,环绕在脊髓顶端。任何动物, 只要其神经系统的发育已超出最简单的形式, 就都具有脑干。脑干调节生命的基本功能,诸如呼吸、新陈代谢等,并控制固定化反应与运动。这个部位谈不上思维或学习,而是一个预先设定的调节器,维持机体运转,作出保证生存的必需反应。这个部位在爬行类动物时代曾大显神威,至关重要。蛇“ 嘶嘶”作响准备进攻,就是生动的例示。 自嗅叶开始,古老的情绪中枢不断发展、膨大,终至环绕脑干顶端。原始的嗅觉中枢不过是薄薄几层分析气味的神经细胞,第一层采集气味并分类:可食、有毒、有性吸引力、敌人或食物等等;第二层则通过神经系统反馈信息,让机体作出反应:咬、吐、接近、逃跑或追猎。 最终,边缘系统演化出两大重要功能:学习与记忆。这一革命性的进步使动物在生存竞争中更聪明,面对环境变化不再自动作出固定反应,而是灵活地调整适应。若某种食物导致生病,动物下次就不再吃它。决定吃什么或不吃什么,仍主要依赖于嗅觉。此时,嗅叶与边缘系统相互作用,不仅要分辨、识别是什么气味,将其与过去经验比较, 还要判断其好坏。完成这项工作的部位称嗅脑,乃思维大脑新皮质的原始基础,边缘系统一部分。大约亿年前哺乳类动物脑的发展前进了一大步。在原有的规划、理解、协调动作的两层皮质基础上,又增添了几层新皮质。正是新皮质提高了智能。
在绝大多数场合,情感与理性颉颃精妙;思维不能不带情绪,反之亦然。然而,当激情潮涌浪高,冲垮平衡时,情感大脑便占据上风,淹没理性大脑。世纪的荷兰人文主义者伊拉斯谟斯()以调侃的口吻描述了理性与情感永远的抗衡:众神之王朱庇特赋予人激情远多于理性: 。
他派遣了两大暴君“,愤怒”及“ 欲望”,与“ 理性”对阵。势单力薄的“理性”怎能抗衡这联合阵营。放眼芸芸众生,结果一目了然。“理性”拚命挣扎,声嘶力竭,鼓吹有关美德的老生常谈;两大暴君却不买帐,愈加嚣张跋扈。到头来连他们的天神主子都奈何不得,只好由他们去了。
大脑的成长
为更好地把握情绪压倒理性的力量何在, 弄清楚情绪与理性为何如此易于对抗,有必要首先了解脑的进化历程。人类的大脑组织,即脑细胞团,重约千克,是人类的近亲、非人灵长类动物脑重的倍左右。在数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 脑由原始向发达演化,发展出更精致完善的高级中枢。人类胚胎脑的发育大致重演了这一进化进程。
自脑干这最原始的部位发展出了情绪中枢。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在情绪中枢之上又发展出思维中枢,即所谓的“ 新皮质”,亦即包裹覆盖在大脑球体的最外层, 褶皱而沟回起伏的组织。由此可见,人脑先有情绪中枢,再慢慢发展出思维中枢,这就是思维往往难以抗衡情感之故。情绪中最原始的是嗅觉反应,其功能由嗅叶(实现,后者是采集、分析气味的细胞组织。任何生物,无论是有营养的、有毒的,还是性对象、捕猎者或猎物,都具有随风传送的特殊气味分子。远古时代,辨别气味是保证生存的根本前提。
逐渐形成的情绪中枢出现在最早的哺乳类动物身上。这些部分环绕着脑干,有点像底部被咬了一口的面包圈,脑干就嵌进这个缺口。因其形状和位置, 被称为边缘)系统,这里借用了拉丁语词根“ ,即环绕的意思。这一新的神经部位增添了脑的情绪功能。当我们陷于狂怒、热恋或吓得要死之时,其实就是被边缘系统控制了。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脑新皮质比所有其他种属的动物都大了很多很多。新皮质是思维之所在,是接收和整合感知信息的中心,让我们对感受再加以思考,同时能感受观念、艺术、象征或想象等等。
新皮质的进化达到了极精妙的程度,使动物能够针对不同的情况调整因应方式,从而在生存竞争中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并通过基因遗传将这神经功能代代传递下去。新皮质具有谋略、长期规划等智慧技能。此外,艺术、文明、文化都是新皮质的产物。
新皮质的优势也表现在情绪生活中。以爱为例,边缘系统产生快乐和性欲,培育性快乐激情。而新皮质与边缘系统的相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