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内心话,洗衣服我不讨厌,因为下岗后,我在家没少洗衣、做饭。但不同的是,今天这衣服洗得太伤人,伤人的自尊。可能人太“倒板”的时候自尊心就会大大打折吧。因为那天,我只是稍稍感觉到自尊心委屈了一下,没有更多的难过。
当时的我要求不多:不能饿死、活着、找到工作、往家寄钱,就这么多。
在房间里,留下一个男的看住我,其他一男二女到隔壁房看电视去了。
我先洗了洗自己满脸的血,然后开始洗衣服。看守我的那家伙时不时地叫一句:“你他妈的洗干净点。”
在洗衣服时,我闻到了一股香烟味,烟瘾顿时上来了。我边洗边想如何让他那家伙赏我一根烟抽。
(我这辈子戒了无数次烟都没成功,我对烟的依赖性很重。哪怕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我也想方设法从老婆那讨点钱来买劣质烟抽。有时自己羞于去买劣质烟,我就让我隔壁住的老头帮我去小巷口的旧杂货店中买。)
我抬起头一脸陪笑地问那个看守我的家伙:“兄弟……”我才讲了二个字,那家伙就朝我吼了:“哪个是你兄弟?你他妈皮痒痒了是吧?”
我连忙改口说:“师傅,哪件衣服是你的,我帮你洗得更干净点。”
那家伙听我这么一说,二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塑料桶与塑料盆之间来回瞅,“就那件青花的衬衣与那条红裤头,还有那条青牛仔裤。”
我按他说的把三件衣物挑了出来优先搓洗。
(那天,我感觉自己特能理解电视剧中跟在日本人后面混的汉奸,虽然行为可耻,但活着的确不容易。要会察言观色不说,还得学会收起自尊拿出一付做奴才的样来。那天的我就是这德行,活生生的奴才相。现在的打工者在工厂里受不得一点点委屈,否则就抬脚走人,十几年前的我们哪有那待遇,再刚强的人都在夹着尾巴工作挣钱。)
那家伙看我卖力、仔细又优先洗他的衣服时不再对我吼了,我趁机说:“师傅,你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真香啊。”
“红梅烟,四元一包的,你来根不?”他说。
我知道那家伙中计了,我心想就让你显摆吧,反正我有烟抽就得了,于是我拍马屁说:“四元的红梅是好烟啊,我抽得很少,没钱买。”
我刚说完,人家就把烟递到我嘴边了,还主动掏出打火机为我点上了火。我双手尽是肥皂沫,不能以手指夹烟就让烟一直在嘴边吊着。我一口一口深深而贪婪地吸着烟碱与焦油。
慢慢腾腾,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衣服洗完。很奇怪,洗完衣服我不想离开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最起码有可以说得上话的“熟悉人”了。我相信事情都过去了,只要表现得好,他们是不会再打我了。
按吩咐,我把洗好的衣服的晾在走廊上的铁丝上。
看守我洗衣服的那家伙见我晾好衣服便说:“你可以走了。”说完他也进了隔壁房看电视去了。房门咚的一声关上时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收了一下,好像一种希望瞬间被击碎了。我在心底对自己说,我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内有人走出来我就鼓足勇气说自己想留下来,如果没人走出来,我就离开此地再谋生存之地。
一分钟……
三分钟……
大概就是这么个关紧,有人开门出来了,是起先打我的那家伙,他瞅了我一眼问:“衣服洗好了?”我嗯了一声。他又问:“洗好了你还不走在干嘛?”我脱口而出:“我想留下来可以不?”我知道这种请求的希望是渺茫的,但是我真的无处可去,我只想有饭吃,有地住,干什么,怎么干已经是次要的了。
“留下来?”
“是的,我想和你们一起干。”
“你能干什么?洗衣服?”
我无语了,我也想不出我能干什么。我是男人身,我“卖”不了,我留下来能干什么?我只是穷急了,急需一个地方安身,就像那句俗语“病急乱投医”。
看我低头不语,那家伙吼了起来:“滚!滚!哪来滚哪去!看见你老子就烦。”既然这样还能说什么,我只好抬脚走人,走到楼下毒辣的烈日下去寻找我能去的地方。
我走到一颗梧树下坐了下来,时间对我而言是富余的,我可以随地休息或是无聊地胡思乱想。那个下午时光,我特别地想家,想老婆孩子,我想打个电话回去,但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都穷成这样了还去找女人干那事,我太不是人了,我对不起我的老婆孩子,我不配为人夫为人父。我在心底里遣责自己,但这与事无补。无论我怎么骂自己都骂不来二元电话费。我坐了一下午,就这么想着恨着。后来,我想出招了,我得拼命弄些钱来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才是最中之最重的事情。
我就在这棵梧桐树下一直坐到了夜里二点左右。不是我能坐,是因为我坐在这与坐在其他地方对我而言是一样的,都是坐。与其到处走消耗体力还不如坐在这,最起码肚子不会感觉那么饿得难受。那时的义乌还没有联防队员,如果换成是现在,我可能就被人打扰了。
这天夜里的二点多钟,我去了那家伞厂,轻车熟路,我用木棍撬开了伞厂仓库后面窗户上的钢筋爬了进去,然后抱出了50把收折伞。很顺利,没一点点不测。
那时的义乌工厂大多是家庭作坊式的,没有门卫,甚至像样的厂房都没有,都是在自家院子里或是租来的旧仓库什么的当厂房,然后挣了钱再盖,边挣边盖。仓库大多也是在平房中了,利于搬运货物。我知道后来的大厂中就有这样的,比如2005年收购上海霞飞的某化妆品厂就是这样。
说实话,偷这家的产品我没有负罪感,因为他们本来就欠我二月工钱,我只是偷我应得的那份,甚至只得到了我应得的一半。
我把偷到的伞藏在我藏行礼的那个破院里,用砖块掩得实实的,然后自己才开心地躺在一堆工地木板上睡去。夏天的蚊子特别多,我一晚上都要被叮醒十几回。2009年,义乌全市发动来蝇灭蚊活动,据说一为了防治一种什么病。我在想,要是那时有这种病,我十有八九会染上,因为我接触的蚊蝇太多了。
早上醒来后,我感觉又很饿了,但我没打算去那家民工快餐店,因为那晚饭是我中午的午餐,不能轻易去动。我忍着饿寻思着这50把雨伞如何脱手换成人民币:一是拿到市场或店里去转给店主;二是给卖给快餐店老板娘;三是去昨天挨打的地方找那两个家伙转手。
思前想后,我决定采用第三种方案。因为一的风险太大,二没把握,三没什么风险,最多得不到什么钱。钱的多少不是最主要,我现在急需的是二元打个电话回家。当然能有个几十元是最好的了,这样我可以住上旅馆洗个澡、刷个牙什么的。
3月5日20时44分,在浙江义乌苏溪镇杨梅岗村,一辆轿车在行驶过程中不慎冲入路边池塘,车上4人随车一起沉入塘底。事发后,虽当地公安、消防等部门立即赶至现场组织施救,但车上4人均因溺水时间过长而死亡。
据了解,义乌苏溪镇杨梅岗村有一个1000平方米的池塘,最深处可达5米,靠近岸边也有两三米深。5日晚20时40分许,附近居民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由于下着暴雨,天色灰暗,居民们只能看到有一辆轿车浸在鱼塘半中央,而且很快开始下沉,于是连忙拨打110报警。
接到报警后,当地公安、消防、安监及苏溪镇政府等有关单位立即赶至现场组织施救。经消防官兵多次下水施救,当晚22时28分车辆被打捞上来,但车上无人,经多次打捞仍无法找到。义乌市公安部门随即联系金华打捞队前来作业。今日凌晨1时35分,金华打捞队赶至现场进行作业。至3时10分,2名男性和2名女性被打捞上来,但均已死亡。
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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